赶着出门，先短更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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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爸审视朱同学。
朱同学表面笑，心里慌。慌到体内一百个龙崽子集体抱团瑟瑟发抖，连说三遍叔叔好还差点磕巴。白同学机灵了，三十秒内编排小故事，演得竟十分真切：我学长，来旅游，因为过段时间接拍历史戏，刘邦定都关中那一出，特来长安踩个点。学长平时挺照顾我，我就让他来投靠我，我带他随便玩几天。
白爸听了，重点没抓对，激发出来的都是历史魂：“定都关中，那得从娄敬劝帝迁都开始讲起，‘关中之地，四塞为固，即便山东有乱，关中尚足以保全……’”
白同学哎哟一声，推着他爸往前走：“一会儿咱家是不是包饺子啊？白菜大肉还是韭菜鸡蛋带虾皮？”
边推边朝着后面的朱同学使眼色让他跟上。
小区内到处写着“人间岁换，天地回春”，谁家噼噼啪啪炒菜，粉蒸肉和腊牛肉的味道一个劲儿往鼻子里钻。白同学的家门方向稍偏，中间还得穿越一个摆满老年健身设施的绿化林。白爸在前面背着手带路，白同学三步两回头，朱同学安安静静跟着，夕阳影子在他身上缱绻地驻足。白同学越瞧越欢喜，嘴边那笑始终不停，收都收不回去，他趁白爸打电话的工夫问朱同学到底怎么找来的。
朱同学双手插兜，埋头看路，他说：“你之前家里寄的小麻花和狗头红枣的包装袋一直落在我那，上面有快递单，但是字迹模糊了，就停在小区名字那里。”
“然后你就一声不吭地杀过来了？”
朱同学撩起眼，他怕说太大声被白爸听见，喉口细小地“昂”一声，不多说别的，其实也不需要说别的。
科学依据里大脑掌管行动的部分和逻辑的部分相互独立相互抑制，掌管逻辑的部分朱同学分配给了表演，剩下的那些实际不需要太多弯弯绕绕。相处肯定会不成熟，更别提大多男女之间的相处之道根本不能复制粘贴挪过来用，从不成熟到成熟，这条路他们找不着前人教诲，只能自己提灯摸索。
电话解决不了的问题，那就面对面解决。
不过朱同学瞅着白同学喜上眉梢蹦蹦跳跳，好像该解决的早在刚才白同学用力拍他那肩膀时化雾化云，一溜烟消失了。
白同学忽然带学长造访，白氏家族叮叮当当忙活起来。
找新拖鞋，寻新杯子，姐姐呜啊大叫，说我还素颜呢怎么见未来明星！
白同学丢抱枕砸她：“我也是未来明星啊怎么不见你多重视重视我？”
白妈叫朱同学小朱，让他随便坐不要客气。朱同学没坐几分钟，白同学甩过来一条卡通围裙，还冲他不怀好意地勾勾手。每次他们家包饺子，都是全家人一起上，时不时搞个计时比赛，白同学许久没上战场，手生，本来让他和朱同学组个战队一起包，结果等他回头，朱同学完全没在战绩上有任何突出表现，他此时在掌心中央仔仔细细拾掇什么，转眼捏了个很奇怪的球型形状，成型还用手拍了拍，像在安抚，他说：“看，小笼包。”
“你这什么？不能算分。”
“我不管，反正我100分。”
“你什么100分？”
两人越帮越忙，白同学放弃，抓着朱同学下桌。
他们上了二楼，白同学的卧室在最里边。白同学推开门，按亮了灯，房间陈设是青春期男生独有的小空间。墙上有海报，柜门里的照片放了白同学玩vespa、滑雪、冲浪甚至攀岩的留影，这些爱好白同学应该没跟朱同学讲过，眼下刷开惊喜宝箱，朱同学隔着玻璃层一张张看过去，仿佛在和过去那个他没能有幸参与到的白同学打招呼。
他还未直起身，腰上忽地多了双手，白同学搂住他，紧贴后背。他们在室内走了几步，同手同脚的，白同学越搂越紧，他在朱同学的脖颈处狠狠吧唧了一口。
朱同学转身挪步，手脚推阻，说：“……这你家呢。”
“那又怎么？”白同学眯起眼唱，“在我地盘zer，你就得听我der——”
面对面，白同学又冲过去抱他，朱同学这次没躲，他先揉揉白同学的头，然后环住他的背，之后逐步加力，白同学舒服地哼几声，他半闭着眼。
“朱同学。”
“嗯。”
“你现在是跨省跑来找我了，要是我家住南极，你还会背上行囊说走就走吗？”
朱同学当真思索起来：“你家住南极？这个不太现实。”他一想，又说，“但我还是会去找你，坐个船之类的。”
白同学乐开花了。
“跟你打个商量。”
“什么？”
“以后啊，我是说以后要是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，你要觉得哪里不对，你就跟我怼，骂脏话也行，不要每次我一拳打过去，你干巴巴受着，也不回我一句，黑脸尽让我唱了。”白同学挠着朱同学新剪过的发尾，齐齐的，他用食指挠拨，又加了一句，“就算你怼不过我，那也要跟我抗争，知道不？”
朱同学这会儿回得快，他说：“反正最后我都会让着你。”
白同学推他，朱同学几步向后坐进椅子间，白同学跨上他的腿，埋头勾住他的唇。
有点干燥，带了几分迫不及待，舌头会往里面走，变成深吻，火辣辣的。柜门里的小白同学在照片中笑盈盈地看，万物迎春，今宵残腊所剩无几，他们脑子翻腾着千红万紫，春江水暖，客厅电视声音很大，传上楼来就几句缥缈的歌声，洞箫吹得是《苦中乐》，变幻起伏，肃穆喜悦，所有声音都是好的。家和圆满，无非就是这样简单。
“龙哥。”白同学沉沉地笑，“新年快乐。”
朱同学嘴唇动了动，还没回上声，另一脚步咣咣咣自门口响起，白姐招牌性嗓门传来：“小白菜！”
轰地打开卧室门。
白姐歪歪脑袋，卧室门里的景象十分奇妙。
白同学不知怎么跳在床上勾起身做了个螳螂拳的姿势，脸涨得发红，似乎刚刚打了套连环招。朱同学手里被硬塞了个美国队长的周边盾牌，他直愣愣站着，显然是被摆了一道。
“呀！哈！”
白同学破罐破摔。
白姐皱眉：“幼不幼稚啊？叫你们下去吃饭了。”
说完白姐嫌弃地带门下楼，边走边对楼下喊“他们俩竟然在房间里打拳？还是美国队长对打李小龙！”
白同学栽倒在床，他侧头瞥了眼朱同学，却发现那人在笑，被戳着笑点似的，他捧着盾牌不停地乐。
“你乐啥呢？”
朱同学回味几秒钟，他冒了句：“小白菜，这名儿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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