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火机

【朱白】摩伽罗 (一)

武侠。

送给27老师。应该不长。

反正坑不怕多嘛嘿嘿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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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大侠常说羽白这小顽孩儿踢天弄井初生之犊,实则刚亦不吐,柔亦不茹,心气儿正归正,就是难栽培。刘大侠养了他二十余年,当爹又当妈,捧手心宠过,吊起来打过,肚子里的文墨都抠给他,毕生剑术倾囊相授,总算把这小崽子养熟了。

刘大侠不是羽白的爹,当年从狼窝把他提溜出来,婴孩干啼湿哭吵吵嚷嚷,他喝过狼奶,生命正蓬勃,眼睛滴溜溜地转,似在认人。羽白爱唱歌,刘大侠带他在塞外住的那几年,每逢薄暮起,月过梢,羽白抓着酒囊高歌欢唱,他虽不伦不类学着猎户留起异域风小胡子,却不掩少年俊态,几个胡人女子喜欢围着他转,篝火堆前摆臂跳舞,羽白醉步醺态哼哼吟吟,仍能不紧不慢地躲过刘大侠自数丈外丢来的飞镖暗器。

羽白唱“人生在世,兴起而至”,性子是随的刘大侠。刘大侠是个高手,当然这是他自称,那些风云传说被编排进羽白的睡前故事,在无数个蝉鸣夜叨扰过羽白的梦。羽白儿时去过中原一次,那会儿他刚学会喝酒,将鹤颐楼欢门南北两廊的珍藏佳酿尝了个遍,他穿梭绯绿帘幕跳上蹿下,玩够了才半倒着蹭回刘大侠身边。

刘大侠并不瞧他,抱剑端坐,青丝飞扬,他岿然不动。羽白打着酒嗝,迷蒙地看着满天星,他记得刘大侠此行是来赴一个十年之约。等了一夜,羽白睡了醒醒了睡,也不知刘大侠是否等到。想来中原之于刘大侠是个伤心地,鹤颐楼一约落空,刘大侠带着羽白重回塞外,之后连睡前故事也不讲了。

刘大侠有很多秘密,比如他究竟从哪来,比如被他沉葬湖底的三尺水寒剑,比如他是怎么修得个孑然一身无所依倚的。刘大侠用剑过狠,势如雷霆盖江,羽白习得皮毛,五年成为塞外第一剑,仍在刘大侠面前讨不得便宜,但他还年轻。

刘大侠鬓已星白,笑时眼角落满风霜,那夜很平常,月皎风清,刘大侠带了两壶般若酒踏墙归门,他还未开口叫一句小崽子,笑意忽而凝固嘴畔,转瞬吐了口黑血。

羽白大惊,从树上翻腾而下接住刘大侠,上手封脉探息,此乃中毒之兆。刘大侠稳稳捉着羽白的小臂,抚他情绪,道楼兰毒娘子寻仇多年,一着不慎中了她的红颜醉。一时半会儿死不了,慢性毒较为熬人,渗骨噬心失去五感是个漫长的过程,不至于立马在羽白面前蹬腿儿闭眼,让羽白无需伤心。

刘大侠说话时在笑,他竟笑得出来。

羽白把话听了进去,他不哭不闹,安置刘大侠入榻,替刘大侠洗脸擦身,之后他潜入楼兰三日,与毒娘子缠斗一夜,毒娘子早被刘大侠一掌震得心脉俱损,她死期将至,身上并无解药,红颜醉无药可解。

她留了最后一句话:“一饮一啄,莫非前定,那是他刘老三欠我的。”

 

刘大侠的身体时好时坏,好时仍能同羽白嬉皮笑脸讲趣话,坏时癫狂痴傻六亲不认。塞外那座安居小镇过活不得,羽白将刘大侠丢上骆驼背,踩着黄沙一步步走进风中。刘大侠喃喃自语,他难得清醒,嘴里提了个湖泊的名字,他让羽白将那湖底的长剑捞出来,寒铁之剑,斩金截玉,吹毛断发,剑柄刻“拂柳”二字,是刘大侠的昔日佩剑。

刘大侠将拂柳塞到湿淋淋的羽白怀中,重重按了两下,他垂眸叹息:“我想回家。”

刘大侠家在太姥山霞浦峰,霞浦峰住了位哑婆,想来认得刘大侠,羽白一路爬上山,并未受到机关阻挡。哑婆一见刘大侠,眼中两行泪直直往下砸。她抬头看了眼羽白,神色微异,但她说不出话写不来字,只不住地弯腰鞠躬,恍惚看见梦中旧人。

霞浦峰是个好地方,千岩万壑,像埋葬了许多故事,举起双手能同云层问候。

羽白不能多留,此次途中他探查了不少江湖野路子,四处留意哪里能搞到延命之药。江湖许多剑客刀客为求生存,在各大都城打开赏金网,每月十五任务放榜,小到富家子弟,大到朝廷官宦,均在赏金链里沾得一杯羹。

羽白成了揭榜人之一,他知道最好的延命药来自皇宫,名曰绵延丹,因此他只接皇城内部派发的暗杀任务。买卖双方不必见面,只靠中间人联络,甚至不用提及真名。

羽白化名摩伽罗,很快成为赏金榜上的新起之秀。无人知晓摩伽罗的来历,摩伽罗原型为海中异兽,在典籍中代表爱与欲望,摩伽罗剑路诡谲,不似名门正道,经由他手的赏金任务无一失败,胜率高过十大武林高手。他像道新鲜血液,注入已维系几十年平和的江湖风云谱,无声中演变为一颗乱局之棋。

刘大侠不疯时认出绵延丹的丹药盒来自皇宫,气得当场摔了药罐子。他双腿行走不便,双手更使不上力,打在羽白身上都是软绵绵的掌。他一双眼燃着滔天怒海,斥道你这不肖徒为何要帮朝廷狗官办事!

羽白在外跪了三日,刘大侠发烧也烧了三日。羽白自知生死有命,绵延丹再厉害,终不能解开红颜醉的余毒,就像人不能用手指将一捧沙完整无缺地保护一辈子,因为身侧总有不定的风雨。

但趁沙子完全漏光之前,人是有权用力并紧指缝的。羽白希望刘大侠活着。一天是活,一个时辰也是活。

第四日哑婆推门而出,她咿咿呀呀半天,手里拿出刘大侠的拂柳剑,羽白认清她的口型,刘大侠这是要赶他走。过了这个初春四月,羽白就满二十三岁了,他身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刘大侠给的,刘大侠曾经只教过他开心时怎么笑,却并未教过他悲伤时该如何哭。

眼前的青山翠林浮动浅浅碧波,鸟声隐没,羽白埋首,用力磕了三个响头,他还是没哭。

他将身上仅剩的绵延丹悉数交给哑婆,这些丹药加着或能替刘大侠延上一年半载。

羽白抡着拂柳在霞浦峰的山巅疯狂练剑,白云笼罩他的脸庞,阳光拥抱他的四肢。

他大笑三声,登时踏云飞奔。


赏金榜的买家正在找寻羽白。

三月十五,中间人下单,羽白坐在屋檐扬手一挥,说他暂时什么都不接。中间人踟蹰片刻,比划手指,此次事成,绵延丹可赏二十颗。羽白动作一滞,春风扫荡裤腿,夜空无星。他侧头,草帽遮着他的面。他沉声问:“杀谁?”

中间人回:“当今三皇子。”

羽白自然不认识三皇子,他之前也不认识那些死在他剑下的人,三皇子并不会成为例外。他对待每一个暗杀对象都会留足一段时间去观察他们,只有在日常行为中找到那些人的恶性,才会在下手时少一分怜悯。刘大侠说过,用剑要快。拂柳三尺八寸,青光茫茫,与羽白所行剑招相辅相成,他能变得更快。

三皇子身处皇城,不易接近,其麾下设有红衣卫,均是往日数得出战绩的江湖名剑。羽白暗拟计划,想在皇城立足,第一步就得加入红衣。红衣甄选极严,又只挑名士,摩伽罗虽名声在外,却是不能露光的暗杀者。羽白倒挂树梢晃来晃去,他左思右想,既然摩伽罗不能露光,那就用羽白这个名字,重新在江湖上成名一次。

不靠杀人,要想以剑出名,只能参加比武。比武不是月月有,毕竟耗时耗财,名剑世家才有那个闲心搞,羽白出入茶馆等候消息,前后足足等了十五日,筛选掉那些无甚趣味的小家子比武,瞧着有些名堂的,唯剩江南陆家的百兵之会。

刀枪剑棍俗称百兵之胆、之将、之君、之主,百兵之会集百家神兵,擂台之上,比武双方以兵器作为赌注,赢者能从输家手中收缴武器。比武者可带足三样以上的武器,挑战亦为多局制,武力对决为主,投机者尚能学个田忌赛马,确有百般乐趣。

陆家的百兵之会操办了五年,年年红火,以往属于自由参战,今年为了限制人数,采用拜帖制。羽白并无拜帖,弄一张拜帖也不困难,羽白坐在驿站客流来往处张望人群,欲寻个合适的目标蹭一蹭帖。

末春有雨,一叶一声。

羽白拈起一石,自指间弹出。细石穿入雨帘,呈追风逐电之势,北方有马疾行,马蹄遭遇细石攻击,昂首长嘶,旋即踩踏雨坑胡乱冲撞。受惊烈马惹得南西两面的马匹躁动不安,顷时引发雨中交通混战。

两车碰撞,茶摊被掀,人群撑伞四散。

羽白咬碎嘴中花生,饮一口烈酒入喉,他转身借力踏柱而起,横身飞入雨幕。

拜帖是张黄信封,他急速搜索,瞳中色反衬雨中景。他剑未出鞘,却在第一刻发现所寻之物。拜帖正藏于一人怀中,隐露边角。那人执青伞而立,着深绯袍衫,以巾束发,两股垂落,簪头装饰吉祥福寿,身形极正。他倚风伴雨,似不惧危机。羽白眼睛一眯,看来瞄着拜帖的人不在少数,有人捷足先登,率先钻入眼前深绯公子的伞下。羽白眼疾手快,一把抓着那小偷后腿,掌中使出三成力,就将那偷帖人摔进雨中。

这力道反让羽白一个仰身急跃,从那人伞下直直飞过。他抬目,执伞人垂眸,有雨水垂砸在羽白的鼻尖,凉而沁。时间很短,羽白没有眨眼。他飞出后敏捷地空翻三下,落地时溅了一腿的泥,他用手抹了把脸侧,又将自己抹成花脸猫。

烈马被制服,有路人骂骂咧咧,孩童哭闹着要吃糖,耳畔炸开了锅。羽白抱肘,那执伞公子再次低头,将拜帖的边角掖回怀中。雨下得实在太大,羽白打了个寒颤,也不知哪里来的心思,他一头扎入青伞,嘴畔笑出声,他道:“不用急着言谢,让我躲躲雨就成。”

执伞公子的几个同行者意欲上前,叫了句“三爷”,那公子微微抬手,身后人接连定身,忙不迭后退。他们一前一后入了驿站,点了壶热茶暖胃,羽白与那公子同桌,他喝不惯茶,只顾在旁边拧着衣袖的水,边拧边道:“我叫羽白。”

公子微怔,却也愿意礼尚往来,他道:“在下傅成勋。”

羽白瞥了眼其他几桌,道:“傅公子也去陆家?”

傅成勋不动声色,淡淡回:“是。”

羽白轻笑,道:“傅公子看起来像个生意人,实在不像要去打打杀杀收缴兵器的江湖人。”

傅成勋答:“羽白公子好眼力,在下的确一介商贾,不懂武,亦不会使剑。”

“哦?”羽白一手托腮,一手摩挲茶杯,他用食指敲了几下杯侧,叮叮咚咚,来回四下,之后他的右手越过茶杯,迅速逮着傅成勋放置桌边的左手手腕牢牢一握。若是习武之人,本能反应会以内力相阻,但傅成勋毫无推却之意,反倒脸色泛懵,还忽闪着眨了两下大眼睛。

这眼睛……是真的大。

羽白松手,他打了个呵欠,挠挠头,转而低声道:“傅公子雇的这些打手实力平平,若傅公子想靠他们给你捞一车好兵器,我看怕是要赔本,你们生意人不打没保障的仗,这样吧,你若觉着刚才我在雨里打得不错,你就雇了我,你想要什么兵器,我一定给你捞回来。”

这话听着像玩笑,羽白也不期待傅成勋会应,他打算喝完这茶就走,陆家不是铜墙铁壁,爬个墙翻个瓦不是难事。

羽白正欲起身,傅成勋忽开口:“你开价。”

羽白讶然,他坐回原位,一腿踏凳,道:“你真要雇我?”

傅成勋蹙眉,问:“很贵?”

“不贵不贵。”羽白笑嘻嘻道,“那你赚大发了,我甚至不收钱,管吃管住就行。”

傅成勋盯着羽白,脸上似乎写着这样不太好。

羽白又道:“我只是想证明,天下神兵千万,只有我身上的这把剑是最强的。”他食指一戳,道,“当然,你不许打我身上武器的主意。”

傅成勋轻抿下唇,瞬间笑了。

羽白嘶了一声,顿时想起一句“郎艳独绝,世无其二”,这傅成勋确实生得俊。轮廓刀削斧凿,配一双剪水明眸,笑如朗月入怀。羽白不自觉饮尽杯中茶,余味甘甜,不似往常那般难以下咽。

他将空杯一置,和傅成勋达成交易。

羽白在中原待得不长,但当揭榜人的那段时间他走南闯北,故事多少听过一些。傅氏商贾,最有名的当属泉州同蒲氏合营、运贩大宗香料的一脉鼎盛家族。傅成勋身上佩戴刺桐花纹样的香囊,想必他与这泉州富甲密不可分。傅氏香料大盛,之后加开盐商布商,商号遍布各城,连江湖人的兵器买卖也要掺上一脚,倒是不怕惹祸上身。

傅成勋是个翩翩公子,没什么有钱人的臭毛病,也从不嫌粗茶淡饭坏胃口。他话不多,但每每开口语调都很客气,羽白问什么他都会答,他却不会反问羽白过多的事。

这种雇佣关系十分理想,双方不必过界,各取所需。

百兵之会召集各路英雄,豪杰异士汇集陆宅,所持兵器百怪千奇,面为盾沿为刃的飞花伞、边骨藏箭的摘叶扇、鞭锏锤抓、拐子流星,小十八般应有尽有。

擂台以兵器报名,挑战者不知持兵者是谁,只需挑选自己想要的兵器。

羽白在那兵器栏里挨个观察,用肘戳了戳身旁的傅成勋,问:“你喜欢什么?鞭子还是斧头?方天画戟还是九爪龙钩?”

傅成勋回:“那就不做选择,你说的都试上一试。”

羽白抚抚下巴:“没想到傅兄瞧起来文质彬彬,一说话也是狮子大开口,那你给我准备大箱子了吗?”

傅成勋问:“什么大箱子?”

羽白拍他的肩,在他耳边道:“怕给你赢太多,你搬不回去。”

言语之间,羽白已摘下排列在兵器栏上的几样兵器木牌,他飞身上擂,稳步时将那数样木牌统统置上比试台。

陆家门人问:“来者何人?”

羽白道:“姓羽名白。”

“何门何派?”

“无门无派。”

门人皱眉:“无门无派,不可上台。”

羽白咂嘴:“我是自成一派,不信你问问傅氏公子。”

门人清嗓,又道:“那你先挑哪样兵器?”

“没有顺序。”羽白笑着勾手,“一起来吧。”

这话顺利煽风点火。

一时四方飞出数位武器持有者,落定东南西北四角。

羽白站直身,右手慢慢拆开腰间缠绕拂柳剑身的黑布,剑出鞘时混合沉重鸣响,剑意颓冷。锣响,开始。众人瞧不清剑招,更难琢磨走位,眼睛一睁一闭,已有其中一人败阵。看客惊呼,门人取下木牌,宣布龙泉剑归羽白所有。门人将将宣完,又有两人木牌败退。羽白太快了,拂柳在他手中如同自然呼吸,刺是呼,撩是吸,呼吸兼并,他拥有一个标准剑客的风骨。

傅成勋没出声,目光追随羽白的一颦一动。有人问及羽白的佩剑,叽叽喳喳讨论许久,不知何人口中报了句:“……拂柳剑!他是胡白刘孟四人的徒弟!”

一片哗然。

乒乒乓乓,木牌又掉两块。羽白除了剑法高超,内功修的是太姥心法,身形轻盈,犹如蝶影,刘大侠三十岁才练至第六层,羽白如今已过第七层,他的确是个习武天才。在场若非德高望重的江湖老前辈,能和他外功内功齐驱并驾的,数不出几人。

傅家的马夫搬来一口大箱,羽白每收纳一器,都将物什直接抛出弧度,精准入箱。羽白长剑横削,剑尖盛了朵桃花瓣,他稳持剑柄,不让花瓣散落。

木牌仅剩最后一枚,十八冥丁锁。

此神兵来自一封阁的葬地阵,十八冥丁锁呈可伸缩的链条状,似游龙回转,盘根错节。此兵器极重,一人之力难以操控,十八冥丁,顾名思义,是由一封阁的十八圣臂联手操纵。擂台上站不了这么多人,有的一封阁弟子踏上高杆,各持十八冥丁锁一角,单腿独立。

 

风止。

 

羽白双脚已被缠上十八冥丁锁的锁链,他呼了口气,转身望了眼傅成勋,道:“傅兄,我有些口渴,你能不能给我送点水?”

哪知十八圣臂之一喝道:“葬地阵已开,哪有途中暂停一说!”

羽白不理会,只对傅成勋粲然一笑,他双腿被两方操纵绳索者用力一拉,就地劈叉横开,羽白轻轻张口,昂首叼住傅成勋自下向上丢给他的水囊,他仰头咕咚咕咚咽下。

水渍滚入脖颈,喉结上下猛涌,他喝尽水囊,双手在两边地板用力一震,只听轰隆巨响,高杆断裂,杆上弟子放弃站位,羽白拉着绳索,将拂柳剑尖插地,他踩踏剑柄翩飞而起。

一人汇聚中央,以自身掌力将十八冥丁锁旋转起来,十八圣臂成为他的提线玩物,他从袖口掏出飞箭,按照对角方位逐一击破脉眼。

最终他重回地面,拔出拂柳,剑尖在他双腿束缚上快速解锁,咔哒一声,锁开了。

他喘了会儿气,盘腿坐地双手一推,道:“这绳索又沉又重,每次都得要十八个人操作,实用性不高,我不打算要了。”

明眼人看得出方才这场赢的仍是羽白,他赢了一封阁的镇阁宝贝却又弃之不要,此举点燃了十八圣臂中几位年轻弟子,他们重拾佩剑,齐刷刷撩起剑花冲向羽白。羽白说不打就不打,剑回鞘,他只用身子去躲,腿脚相抗。

羽白车轮战好几回合,铁打的骨头也有极值,一对一尚好,十八对一,最难缠的是持久战。再拖下去羽白定然会输,但十八圣臂亦会受到折损,在此及时止住,既给一封阁保全颜面,又不至于输掉拂柳,还为他老板可能扛不动这重兵利器妥帖地考虑了一番。

时辰差不多了。

傅成勋忽地侧目,同坐镇观客席中央的陆氏老爷对上目光。陆老爷神色一慌,险些从位子上摔下,忙喊门人叫停。这下陆家派出数人相阻,门人道:“此局打平,双方皆不必上缴武器。”

羽白打得灰头土脸,他从台上蹦下,许是慑于他锋芒,人群纷纷让出豁口。羽白目不斜视,踱步走得直线,他右手扇风,脸上依旧神采奕奕。

他蹭掉鼻翼的一颗汗,朝傅成勋道:“老板可还满意?”

一封阁尚不甘心,路人劝道:“你们一封阁锻造此物是为了擒拿那些揭榜杀手,眼下同这黄毛小子斗什么气?要能抓着摩伽罗,那才算是真本事!”

羽白右腿下意识一拐,背后冒了道冷汗。

搞了半天,这东西还真是用来抓他的!

羽白的肩膀登时被人扶住。

他抬头。

傅成勋笑眼弯弯,轻声问:“曹婆肉饼、薛家羊饭、王家乳酪、酱醋生螺,你觉得哪个好?”

羽白听得饥肠辘辘两眼昏花,他道:“怎、怎么个意思?”

“钱货两讫。你只要管吃管住,今晚自然住最好的,吃最好的。”

羽白心里乐了。他突然一把搂着傅成勋,在他肩头拍上三拍。

那人身上有着淡淡的刺桐花香味。

好闻。

羽白笑道:“我就是喜欢你……们这种一掷千金的态度。”


tbc


有另一个隐藏西皮军烨,但主要是线索人物。

摩伽罗和羽白和傅成勋都是朱白两人的马甲罢了。

bygg:我还是双层马甲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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