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火机

【巍澜衍生|迟瑞x冯庸】云烟成雨 03

01  02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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冯庸喜欢飞。

在这个四面牢笼迈不开脚的旧盛京,蓝天能成为自由的唯一去处。冯庸全副武装,眼里映着碧玉般的澄澈光影。飞虎和飞鹰正在空中演习,白云被划为两道,冯庸盘旋飞落,为飞虎飞鹰开出一条明路。

待飞机的嗡鸣声减小,冯庸取下装备帽,抹了把额上的汗,他从机舱里大步走下,踩着黄沙地,周围一排排的飞行军员向他肃穆敬礼。

谭处长和一众人在瞭望台,冯庸走上台阶,脚步一滞,迟瑞混迹其中,冯庸仍然一眼瞅着他。

迟瑞正在和人说话,背影笔挺好看。

冯庸没叫他,周围有人招呼了句冯司令,冯庸看见迟瑞的后背稍稍一顿,随即便转过身来。

冯庸冲着迟瑞轻轻点头,嘴角勾起笑。

观看演习的人员中还有几个是航空办相当优秀的飞行学员,和迟瑞说话的那位冯庸瞅着眼熟,好像姓高,是飞虎旗下最年轻的战斗机飞行员。冯庸确实有意选几个技术高超的年轻飞行员去法国留学,这小高各项成绩都不错,是上了冯庸的理想名单的。

眼前小高和迟瑞不知在聊什么,小高笑了一声,伸手搂了下迟瑞的肩,友好性拍了拍。

很少见到迟瑞能跟别人聊得这么热络,还抿着标志性的一字嘴,不推不阻,冯庸刚刚开完飞机,口干舌燥的感觉快直击天灵盖。

他瞥着迟瑞想:还装不认识我。

倒不是迟瑞不来跟冯庸搭话,而是一众人里德高望重的占了一半,寒暄还得按辈分。冯庸边说话边领着众人往会议厅走,半途他蹭过迟瑞的肩膀,故意拿手肘顶他一下,又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。

迟瑞一愣,回过头时冯庸已经走远,迟瑞低头一看,手心多了块和记的山楂皮糖。

 

冯庸这会一直开到深夜。一入夜奉天开始下雨,雾蒙蒙的,冯庸走出总办大楼时忘了带伞,他正准备回去寻,街边响了声车鸣。

街边的路灯坏了,明明灭灭地闪,冯庸冒雨小跑过去,迟瑞替他开门,还递给他一方干净的手帕擦水。

冯庸逗他:“你这是专程在等我?”

迟瑞说:“吃晚饭了吗?”

冯庸说:“没呢,你要请我吃饭?”

迟瑞打燃车,说:“你请我吃糖,我请你吃晚饭。”

冯庸开始笑:“恐怕没那么简单吧。”

迟瑞侧过头说:“安全带。”

冯庸低头慢慢系,边系边问:“今天看到我开飞机了吗?”

迟瑞“嗯”了声。

“怎么样?”

他这话问得过于笼统,迟瑞沉默了半天,说:“好看。”

冯庸笑了,他侧头打量迟瑞,说:“那小高给了你多少钱,他是不是以为让你来多夸我几句我就能把那留学名额让给他了?”

迟瑞一愣,说:“你怎么知道小高?”

冯庸说:“我怎么不知道,白天就瞅着你跟他聊得热乎呢。”

迟瑞顿了顿,说:“小高确实找我谈过,可是这事我做不了主,况且我同他讲我与冯司令并没有什么过大的交情,如果他开飞机的本事足够好,冯司令自然早早就看见他了。”

那句“没有什么过大的交情“一出,冯庸脸色就变了。

“所以刚才说你开飞机好看并没有掺杂水分,是我的真心话。”

迟瑞面不斜视地打着方向盘道。

冯庸咂嘴,挠挠头,他以前觉着迟瑞不苟言笑,定说不出什么动听的话。刚才迟瑞的话若是换了汉卿来讲,冯庸浑身鸡皮疙瘩都得抖上三抖。迟瑞的声音却很好听,谈吐带着文人气,腔调很慢,每一个字从他嘴里蹦出来就像长了翅膀的琴谱音符,一声声敲打着冯庸的心脏。

冯庸突然就不生气了。

他换了个话题:“我们吃什么?”

迟瑞左右探路,说:“馄饨可以么?”

 

雨棚下的馄饨铺人影寥寥。路边摊的桌子很小,冯庸和迟瑞只能挤着坐。冯庸忽然伸手捏了下迟瑞的胳膊,平日里穿长衫看不太出来,拳馆擂台冠军果然名不虚传。

“你这肌肉练得比我那边的飞鹰队还厉害。”冯庸说,“商人还需要练肌肉?”

迟瑞拉扯了下衣服,说:“我是家中独子,小时候特爱生病,奶奶请了师傅来教我强身,已经练了很多年了。”

“又让你扮女旦,又让你学武术,你的童年生活也太丰富多彩了点。”

迟瑞微微怔了怔,没说话。念及迟瑞的父母,冯庸觉察出他刚才这话说得不太上道,忙别过头咳了一声。老板娘端了两碗热腾腾的馄饨,冯庸递给迟瑞勺子,迟瑞说了声谢谢,两人便隔着热气儿吸溜馄饨。

刚吃完馄饨雨就停了,冯庸说要不随便走走消消食,迟瑞没吱声,踱着步子跟在冯庸后面。

许是一前一后走显得太奇怪,冯庸放缓步子,待迟瑞跟上,便同他并肩。

水坑里有影子。有城墙的影子,老树的影子,有一晃而过的野猫,还有宁静又不宁静的奉天城。

冯庸的鼻腔里哼了段曲。

——香岛月,月朦胧,月色凄清愁重重。

哼到最后尾音,冯庸叫了声“迟瑞”。

两人的肩膀若有似无地蹭着。

“我这个人也不喜欢太多弯弯绕绕的,以前处过几个姑娘,也学汉卿说过不少情人话。后来都没成,也没找着真正喜欢的,应该说我也不知道我究竟喜欢什么样的,你说现在这个时代,每一分一秒都走在弦上,稍不留神头顶就得变天,你上回说只要安一个家就好,那你想要安一个什么样的家呢?”

迟瑞皱起眉,他停下脚步,冯庸也慢慢回过头。

冯庸的身影融进夜色,他看着迟瑞,眼神温柔迷人。

眼下没等迟瑞开口,冯庸上前一步,他扣住迟瑞的脖子,歪着头覆上他的嘴。这个吻很干燥,唇和唇撞上带了些许钝痛,冯庸压着迟瑞,火热地试探他,两人的鼻腔吞吐着炙热的气。迟瑞浑身猛地一震,他瞪大眼,身体下意识退步,一直退。街上没人,他们踩碎了路边的无数水坑,像踩着梦。

迟瑞的后背重重地撞上了墙,他的喉咙口闷哼一声,转瞬便一把拎住冯庸的后背衣料,将他用力推开。

两人在黑暗中大喘气。迟瑞的脸很红,连带着耳朵红到脖子根,还好光线够暗,冯庸应该看不清楚。

另一边,冯庸整个人的表情有点无措还有点无辜,他舔了舔下唇,好像刚才交战中被迟瑞咬了一口,嘴皮破了。

冯庸想找个话题,可现在他大脑搅和成了团棉花,他再看看迟瑞晶亮亮的嘴唇,棉花直接变成了浆糊。

迟瑞默不作声地站直身体,他似乎想走,可冯庸抬了抬手意欲阻止他跑。

冯庸忘了,迟瑞如果真想跑,以他的武力值来讲应该轻而易举。

好在迟瑞没跑,他只是迟疑了老半天,开口问冯庸。

“……有烟吗?”

 

两人蹲坐在巷口吐烟圈。

迟瑞说:“小时候我养过一只猫。路边看它可怜,把它带回去养了三天,三天后它不知吃坏了什么东西,被毒死了。”

“父亲在家里给我办生日会,那年布坊的生意非常好,进进出出的都是客户,生日宴会过后,父亲当晚突发急病,没能熬过去。”

“之后母亲改嫁,我跟奶奶一起生活。算命的说这叫阴煞,亡神降临,煞局百千,命里带着是大凶。我奶奶不愿我参军,参军打仗,造的也是杀戮,她一生吃斋念佛,年岁也大了,我不能让老辈的徒操心。”

冯庸似想起什么:“那顾氏……”

“嗯。”迟瑞说,“是在我眼前自尽的。”

冯庸皱眉,说:“可她嫁给土匪头子是她心甘情愿,你并没有对不起她。这世上的事,有因就有果,命相一事我搞不明白,我只是觉着,你一个大好的青年才俊,何必要让自己过得这么憋屈这么凄苦?”

“也没有很苦。”迟瑞苦笑,“你不知道,今天看见你开飞机的时候,我其实特别羡慕,羡慕你过得潇洒又自由,好像这天地间你什么都不在乎,也没有什么东西能把你打倒。”

冯庸伸手,摘掉迟瑞嘴角的烟。

“我后背上有个弹孔。”冯庸说,“当年跟杨参谋长去打仗,差点死在秦皇岛。取子弹的时候我疼得快晕过去了,我当时又叫又喊,心里想的却是,我原来还是这么怕死。”

迟瑞怔忪了一瞬。

“迟瑞,你就算想拒绝我,也应该想个逻辑性稍微强一点的理由,什么阴煞亡神,我他妈听不懂。”

冯庸骂骂咧咧:“我只知道,我挺喜欢你,刚才也是真的想亲你,我根本没想太深,也琢磨不明白动机,你又不是那些需要我好声好气哄着供着的女人,你就是你。迟瑞,你以后就叫我小五吧,别冯司令冯司令的听着我浑身不舒服……你……”

讲到最后冯庸也不知在说什么。

他只能暴躁地抓抓脑袋,如同总结陈词般又重述了一遍:“迟瑞,反正我喜欢你。”


tbc


西皮没逆!因为觉得这对也非常沈巍赵云澜233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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